电影《戏台》以民国初年动荡的北平为背景,讲述了一个戏班在乱世中的挣扎与坚守。影片的核心冲突之一,莫过于军阀洪大帅强令戏班“改戏”的荒唐举动。
许多人将其解读为权力对艺术的无情践踏,这样的观点固然犀利,却可能只触及了表层。
在我看来,这部影片更深层次的悲剧,在于它揭示了一个更危险的真相:权力并非必然会逼迫艺术改弦更张,真正酿成“改戏”荒唐局面的,是权力与无知的结合。
戏到底能不不能改?
要理解洪大帅改戏的荒唐,首先得明白“戏不能改”并非绝对教条。
戏曲自诞生以来,便是在一代代艺人的打磨、创新与传承中不断发展完善,才成为流芳百世的艺术瑰宝。它会适应时代,也会吸收新元素。
然而, “改戏”必须基于艺术的理解、审美的判断以及创作的需要,而不是随意篡改。
展开剩余83%在《戏台》中,洪大帅对戏曲的认知,仅仅在于其是否能取悦他个人,是否符合他粗鄙的“逻辑”。
他不懂艺术的内在规律,不尊重其历史传承,更不明白“戏不能改”对于艺人而言,是维系生命与尊严的最高信仰。
影片通过喜剧化的夸张手法,将这一无知放大为一连串的笑料,却在笑声背后透露出艺术被轻视的痛心与无奈。
权力与无知:荒唐改戏的共谋
洪大帅为何会强令改戏,闹出荒唐笑谈?其根源在于权力与无知的结合,二者缺一不可。
拥有权力,并不必然践踏艺术。纵观中国戏曲史,许多掌握绝对权力的统治者,无论是清朝的皇帝、民国时期的军阀,还是各地的政要显贵,他们非但没有随意“乱改”戏曲,反而常与梨园行保持着密切的联系。这并非因为他们手中权力的不足,恰恰相反,正是因为他们拥有足够的艺术素养和文化自觉。
许多掌权者对戏曲艺术的程式、流派、精髓了然于心,甚至不乏戏曲的行家。他们懂得戏曲有其自身的规矩,明白随意干预戏曲的艺术本体,强行扭曲其内涵,只会贻笑大方,反而会损害自身的声誉与品味。对他们而言,维护戏曲的纯粹性,赞助戏班,甚至亲自捧角,是其文化品位和统治合法性的一部分。
仅有无知,不足以对戏曲传承构成威胁。电影中,像大嗓儿那样误入戏班的普通人,他把京剧唱成了“唐山落子”,固然引发了观众的嘲笑以及侯班主的心酸,但由于缺乏权力支撑,其无知仅仅停留在个体层面,无法对戏曲艺术的完整性造成实质性威胁。
权力与无知的叠加,才是悲剧的根源。洪大帅的荒唐行为,正是因为权力为其无知提供了“底气”,而无知又使权力失去了理性的边界。手握枪杆子的强制力,赋予了他将个人荒谬意志强加于艺术之上的能力。二者的结合,使“改戏”这一本该是天方夜谭的笑料,迅速上升为对艺术乃至生存的现实威胁。
“戏比天大”:艺术尊严的抗争
如果戏班最后真的屈从于洪大帅的无知指令,让霸王过了江东,刘邦上了吊,一个“假霸王”唱了一出蹩脚的戏,那么对不起的不仅仅是祖师爷,还有观众的信任,整个戏班子将失去其艺术的生命力。
从这个角度看,这种“精神上的死亡”,甚至比被洪大帅一枪打死更为可怕,因为那意味着老艺人们所信仰的一切,都将不复存在。
这才是电影中那句“戏比天大”最本质的注解,也是金啸天、侯班主等艺人敢于面对枪口,一字不改把戏唱完的精神信仰。这并非简单的固执,而是对艺术神圣性的捍卫,是对个人尊严和群体使命的极致坚守。
艺术的现实困境:不只是权力,还有资本与流量的“无知”
《戏台》的深刻之处,还在于它引发了我们对当下现实的引申思考。
在今天的文化艺术领域,除了影片中具象化的“权力”干预,还有一种同样具有“无知”底色的力量在影响着艺术的创作和呈现,那就是资本与流量。
为了追求短期利益和流量,一些资本方也可能强行要求“塞演员”、 “加戏”、“改剧本”,甚至以大数据为名,对艺术创作指手画脚。这种干预并非基于对艺术规律的尊重,而往往是源于对市场、对流量的盲目追逐,本质上也是一种对艺术内在肌理的无知。
它可能让作品变得面目全非,徒有其表而失去灵魂。
可贵的是,现实中不乏像陈佩斯这样的艺术创作者,他们正是坚守着这种“老派”的风骨。陈佩斯本人多年来扎根话剧舞台,潜心打磨作品,没有迎合流量,也没有向资本的喧嚣妥协。
他以自己的创作实践,诠释了“戏比天大”的当代意义,也为我们展现了,在浮躁的时代,对艺术本真和创作规律的坚持,才是抵御外部“无知”干预,保持艺术生命力的关键。
结语
《戏台》的故事,如一面历史的镜子,映照出无论权力还是资本,当其裹挟着无知对艺术施加影响时,都可能导致荒唐的局面。
而真正能够让艺术生生不息、薪火相传的,唯有对艺术本身的敬畏与坚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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